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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附近的确没有野猪的尸体,也没有一点大型动物活动的痕迹,似乎真就如那孩子所言,尸体早已沦为了大地的食物。为了不让自己无功而返,我们在附近展开勘测。

过后几天,队伍暂时以村庄为大本营,并以此为中心对附近进行勘察。指挥官禁止队伍里的任何一人擅自闯入沼泽,我们的活动范围被大部分被约束在村庄以南,至于距我们更远的黑松林,更是远远超越了我们的活动范围。

值得一说的是,指挥官并不知道我们在穿越沼泽时看到了什么,经历那场血腥事件的人不约而同对此选择了遗忘。

为了找寻创作灵感,工作之余,我喜欢在小村庄里闲逛,看着那些破旧的房屋,凌乱的街道,我的大脑喜欢自我补充这里曾发生过的事件。我经常会出神地盯着一栋没了房顶的屋子看上良久,仿佛这里的往事历历在目。但看了这么多,出现在我眼前的往事却少有欢喜,大多都伴随着流血,大抵经历着一次又一次的抗争。

原住民们的日常生活也是我喜欢观察的事物之一,原本我就打算在书和报告里写点有关民俗生活的东西进去,想在那本将由众多人书写而成的百科全书里单独开创一章,那个章节将会是全书里最具有生活气的章节。

村庄的东南边有片小耕地,全村三十多位原住民就靠着这片耕地自给自足,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狩猎总是会在周三举行,村庄里为数不多的年轻村民都会参与。狩猎是不分男女的,所有的参与者都是重要的一员。

有一次,我披上用于伪装的外衣,跟在几位健壮的原住民后面观察他们即将展开的狩猎。当他们嗅到猎物的气味时,紧张就一下子蔓延至我全身。树林在瞬间变得万分安静,原本应在树梢上高歌的鸟儿也在一股肃杀氛围的包裹下选择静默不语。我胆怯地跟在他们身后,同时又瞪大眼睛不愿错过一丝细节;我大气都不敢出,在尽量把脚步放到最轻的同时又要注意避免踩上细碎的树枝;我紧紧将背后的翅膀蜷缩在一起,生怕这刺眼的白色会惊动猎物……

一队幽灵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一头正低头在地上挑拣的麋鹿,微风之下,它并不知道在一堆灌木丛的遮掩下,死亡的光已经璀璨夺目。

箭矢从我眼前飞速划过,破空之音于我耳畔处徘徊。箭矢在半空中掠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因为太过完美,空气都不愿让这道痕迹快速的消逝掉。在弧线尽头,箭矢毫不留情地插进麋鹿的脖子,鲜血还来不及飞溅,它就已经倒在地上,以不完美的方式结束了一生。

然后是队伍里的两位女人飞速从掩体下窜出,来到麋鹿尸体旁,手法娴熟地为这头鹿褪去皮毛。之后就是男人们的事情了,他们架上尸体,即刻返回。

我们在返回途中用的时间十分短暂,一方面是因为我们不用再放慢放轻脚步地去寻找,而另一方面则是让我最为奇怪的——我们一直在跑,其实准确的描绘是,我们在逃。

理所当然的,我是最后一个气喘吁吁回到村庄的家伙。剧烈运动对本就体力不行的天空人来说简直是一件崩溃的事情。在家乡,我们都是用飞行代替翅膀,我们高速飞行,比地面人的奔跑更快,又不会感觉疲惫。

善于用刀的原住民会在第一时间将尸体分割,留出一部分作为即食,剩下的用特殊手段保存起来。烧烤是人类最原始的烹调方式,而原住民却将这种烹调发挥到极致。他们喜欢直接将大块的肉食搬上烧烤架,外层油脂在炭火的炙烤之下逐渐变得金黄酥脆,浓郁的炭香抹杀掉了鹿肉本身特有的腥膻味儿。围绕在烤架前,最为享受的便是在静谧中聆听油脂在火焰中奏响欢愉的乐曲,享受萦绕在鼻腔左右的阵阵香气。

这时,等待总是美好的,也是放松的。

他们总能把肉恰巧烤到外焦里嫩的程度,好像是让肉自己做到了肥而不腻。再配上地面上琳琅满目的香料,你不需多做什么,只要回味——回味味蕾是如何绽放,享受肉香于你口中肆意妄为。

狩猎那天是全村三十多人聚会的日子,然而不论当天晚上是多么的愉悦,只要第二天的太阳刚升起,村民们就要重新找回自我,继续一日复一日的生活。

原住民们每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他们摒弃了除交流与最微末的情感之外的一切东西,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在村庄里闲逛,正盯着一排篱笆出神,与我擦肩而过的村长忽然跟我打了招呼,用的是新语言。我十分惊讶,也显得有些惊慌。这样的见面开场确实有些尴尬,但我们就是以这样的方式为开场,逐渐熟络起来的。

村长为人健谈,新语言也十分熟练。我从他那里得知,为了显示尊重,安娜才一直用原生语言与他交谈。在知道我来此之前是专门从事写作之后,村长变得十分激动,兴致勃勃的跟我聊起来了地面沦陷之前的世界文学着作,又问起我家乡的文学。

“家乡文学衰落很久了,文学性的书籍根本没人读,那些东西没法转化成生产力,对家乡一点用都没有。”我苦涩地笑了笑,“不瞒您说,我是在家乡生活不下去了,为了钱才来到这里执行任务的。”

村庄眼里像星辰一样闪亮的光突然黯淡下去,这样让我想起了在家乡时看到的流星也是这样,似乎耀眼的光永远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我其实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了,我也能理解,在这种时候,社会的各方各面都能退步,唯独取得生存的手段不能退步。”

村长对灾难发生前的各种文学名着如数家珍,除此以外,随着交谈的深入,我发现即便是属于家乡的最晦涩、最新颖的科学技术,村长也能说上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