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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心里惦记着碧玉簪子,可瞧着小侯爷一张铁青的脸,脚下便踟蹰起来。

似她这般教坊长大的伶伎,最是懂得察言观色的道理。眼前这个男人虽担着纨绔之名,却从来叫人看不明白。譬如他何时会高兴,何时会动怒,何时能开一开玩笑,何时能敬一杯酒,念奴其实看不明白,更不明白裴东临为何非要让她过来,陪着一个心里不太高兴却不需要女人来慰藉的人。

念奴犹豫了片刻,还是往亭榭走去,一路上时不时抚弄一头青丝,让她那艳丽的风情看上去刚刚好。

可当她踏入亭榭时,却见小侯爷身边已坐着个白衣女子,面容姣好却多少有些清淡,神情懒散得不像是个讨喜的陪客。

那女子歪坐在李随豫身边的软垫上,支头看着庭院中的歌舞,而小侯爷也不赶她,任由她散乱的头发拖在他的宽袍上。

念奴知趣,找了处空位静静坐下,转头往庭院中找起了裴东临,过了片刻才发觉东家正在底下和方姓公子说话。她左右无事,便端了杯水酒,偷眼瞧着不远处的小侯爷。

千寻歪在那儿看了会儿歌舞,抬手去拿李随豫面前的酒杯,可手腕立刻被人敲了下,酒杯也被挪开了。

千寻一笑,也不去看李随豫,只淡淡道:“小气,一杯水酒也要同我计较。”

李随豫不做声,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倒扣在了桌面上。其余几人见了,便也不敢上前给他添酒。

千寻眯了眯眼,眼神有些迷离,语气却带了些委屈,用了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就是块玉佩么,何必摆脸色给我看。就算那是你回春堂少东家的令牌,也比不得你娘留给你的簪子。再说了,我这不也没输给别人,你就黑了脸不肯理我?”

她说着,又伸手去摸桌上的酒杯,却只有被李随豫喝干了的那个。李随豫不理她,板了脸一同看着外边的歌舞。

两人便再不说话,静静地僵持了许久。一旁玩笑的几个纨绔也看出了名堂来,猜测着是不是小侯爷有了新欢忘旧爱。

这时,裴东临终于摆脱了纠缠不清的方家公子,捧着老大个托盘走进亭榭,托盘上堆满了各色玉器和首饰,还有不少金银和银票。

他见了千寻便立刻小跑着过去,献宝似的将托盘往她怀里一塞,道:“海棠姑娘好本事,一出手就是满堂彩。方猴子这回可是被气坏了,非说你是妖怪变的使了诈。嘿,我说咱海棠姑娘是众目睽睽之下押的注,根本做不了假的。来,你自己翻拣翻拣,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意儿。”

千寻懒懒地瞧了眼托盘,伸手从里面夹出那枚羊脂玉佩塞回袖中,其余地便随便拨了拨,接着她又自一串珍珠链儿底下挑出支碧玉簪子来,捏在指间把玩着,忽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念奴,玩味地笑了声。

念奴正偷看那边的三人,忽被千寻瞧了,立刻心虚地低下头去。

千寻将碧玉簪子在指间转了转,忽仰头看向李随豫,道:“怎么办,小侯爷,你的碧玉簪子被我赢来了,你却要拿什么赔给人家呢?”

李随豫闻言,眉毛轻轻一动,墨色的眼睛转向千寻,冷淡道:“什么碧玉簪子。”

千寻笑了,举起手上的簪子递到李随豫面前,道:“喏,就是这个。我瞧念奴姑娘甚是喜欢呢。”

念奴听了,身上立时一抖。看裴东临对千寻的模样,她便晓得今日是在闹哪出了,敢情自己是被人当枪使了,眼前这位才是正主。却不知这位正主是不是会记恨她,一气之下拿她来开刀。

李随豫又不说话了,将头撇开看着裴东临。千寻见状,心里忽起了气闷。她本就有些生气,李随豫今日自见了她就浑身不对劲。他越是冷淡,就越是让她想起往日那些暖心的情境,越想就越是愤懑,渐渐的眼圈都红了。

她又伸手去摸酒杯,摸到了才想起酒已经没了。

裴东临眼中笑的狡黠,道:“哟,海棠姑娘,怎么杯中无酒了?”说着,他挥了挥手,让人重新端上酒壶来,亲自开封倒入杯中,递到千寻面前,道:“方才喝的是二月白,这个却叫梅花青。说好了不给随豫喝的,你便当着他的面好好品品。”

李随豫闻言,抬手要去拦,哪知千寻比他快,接了杯子便仰头饮了,却是再也辨不出这酒的好坏来。

这酒入了喉,便立刻烧了起来,一路烧到了她心里。

她转眼看着台上跳着胡旋舞的舞伎,忽将手中的碧玉簪子递给了裴东临,轻声道:“还给念奴姑娘吧,不过是我开了个玩笑罢了。”

她忽正经起来,收了她懒散的劲头,反倒让裴东临心里一抖。他接过簪子道:“行,我替你还了。不过你要是喜欢,收着玩也行,别一副要哭的样子嘛。好了好了,我去还,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