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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晚会结束后第二天上午,潘春吟和娄钟文去海渡游玩,抓了一笼螃蟹回去。玩了一个上午,在车里,潘春吟感到有些疲惫,不知不觉间,思绪又回到了前一天晚上的演出现场。

从古筝上的划痕来看,基本可以断定是人为损坏的,那到底是外面的人溜了进来,还是团里人在背后下黑手?她越是不愿意往后者的方向去想,越是止不住地回忆意外发生时同事们的反应。她无法想象除了团里的人之外还有别人知道他们会在演出前把乐器放到化妆间,骆飞扬演出时用的是哪个调的笛子,哪架才是自己的古筝。

第一个发现问题的是骆飞扬,她发现自己的笛子摔坏了之前,化妆间里没有人,因为当时别人都在排练室吃饭。可以确定的是吃饭前他们的乐器都是完好无损的,那个人是在他们吃饭的那段时间里下手的。这样一来,内部成员作案的可能性更大了。当时她走到后门去拿饭,开门时,后门是锁着的,并且娄钟文一直在后门旁边守着,没有看见有人进去过;前门就在走廊另一端,外面也有工作人员站着,引导入场的观众找到自己的座位,照理说也不会有人进得来。如果有陌生人从正门闯进来,应该有人看到,而且他只能从前门逃回去,也就意味着会和外面的工作人员撞上两次。如果真的有人从正门溜进演员区,只要找到昨天在正门附近的工作人员,应该就能找到作案的人了。但如果下手的是团里的人,就很难找到慕后真凶了。

脑海中闪过二十几张熟悉的面孔,潘春吟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当她醒来时,已经到王衙弄了。她眯着眼望向弄堂深处,对准备下车的娄钟文说:“去剧院。”

“你们今天不排节目啊!”娄钟文半只脚跨出去了,又停住。

“我去看看。”潘春吟说。

娄钟文以为她约了同事,便把她送了过去。下车时,潘春吟告诉他结束了电话联系,朝后门走去。

国庆第三天下午,剧院后门关着。潘春吟随身带着钥匙,便开了门进去。路过办公室时,里面亮着灯,她以为昨天晚上剧院工作人员忘记检查了,没想到门也没锁。一转门把进去,乔如夫坐在那儿发呆。

“乔团长。”潘春吟惊讶地叫道。

昨晚出了事,乔如夫一晚上没睡好。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又怕吵到苏缘,做了一晚的筋骨,第二天早上不到五点就爬起了。潘春吟进来时,他正在思考,没在第一秒回过神来。几秒后,他也带着些许惊讶说:“春吟,你怎么过来了?”

潘春吟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我在想昨天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过来了。”

乔如夫就像找到了同道中人,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潘春吟坐在乔如夫办公桌对面,说:“我觉得有人故意的。我问过骆飞扬,吃饭前她的笛子按照调排成一排放在盒子里,放得好好的,如果是谁不小心碰到了盒子,那盒子里笛子都应该掉地上,但是只有一根笛子坏了,还是她二重奏时用的那个调。就算运气再好,也不会刚好只撞掉那支,其它几支都完好无损吧。”

“你说的有道理。骆飞扬昨天晚上也跟我说了。我想自己的东西有没有放好,她应该弄得清楚的。”乔如夫补充道,“你那个古筝划得也不轻。”

潘春吟点头:“我想了一下,乐器应该是吃饭时被弄坏的。那个时候我刚好去后门拿饭,娄钟文说那段时间没有人从后门进去,那我想,动手的人只能从前门进来。”

“我问了唐主任,他说他找负责大厅的工作人员了解过了,从昨天晚会开始前两个小时到结束,没有人从演员区的正门进去过。我今天来的时候也看过化妆间和卫生间的窗户了,都是锁上的,没有被撬的痕迹。”

那就是自己人干的了。两人互视,仿佛同时瞄准了同一个目标。乔如夫端起桌上的杯子,说:“昨天你们都在排练室吃饭吧,你还记不记得谁没和大家一起吃?”

“基本都在。”潘春吟回忆道,“吃快餐的人是冯吉杏统计的,她应该知道谁没吃。”

说到这里,乔如夫用钥匙打开中间那只抽屉,拿出一张鉴湖民乐团全体演奏员的名单。潘春吟见了,心中不由得佩服乔团长的细心。打印乐团成员的名单,是为了方便统计各种事项。在人员管理上,乔如夫总是考虑得十分周到,有了齐全的名单,谁哪天请假没来,活动时哪些人执行B方案,他都能一目了然。果真,表格一出,两人就知道昨天晚上谁没要快餐。

潘春吟、梁桐云和杜南北。

潘春吟没要快餐,但在排练室和同事一起吃,这点冯吉杏和骆飞扬可以作证。为了不打草惊蛇,乔如夫选择倒着查,看看有没有人知道吃饭时梁桐云和杜南北去了哪儿。潘春吟协助乔如夫,联系古筝声部的人和小宁、小寿。小宁和小寿说杜南北拿到快餐后觉得菜不合胃口,就去上厕所了,去了有七八分钟。乔如夫也从扬琴声部那儿得到消息,梁桐云因为不吃盒饭,也很早出去了,也出去了有五六分钟。据同事讲,其他人应该一直在排练室没出去过,直到骆飞扬发现笛子摔坏了。

谨慎思考后,乔如夫让潘春吟去打探杜南北的情况,梁桐云那里他会问的。潘春吟明白正值国庆,如果开了门就闯到人家的地盘里,反倒显得她无理,所以心平气和地问。杜南北是常友泉老师的学生,第一批进来的人,论辈分,比她大一辈。潘春吟问了一圈,说这几天杜南北肚子确实不太舒服,昨天吃饭的时候应该是去上厕所的。

乔如夫的电话就是“冲锋号”,所以梁桐云立马接了。电话里,乔如夫问昨晚睡得如何,今天在哪里游玩。梁桐云开玩笑,说街上人太多,哪儿也没去,就在家里待着。

一番寒喧后,乔如夫说:“傅泰平辛苦了,国庆节还是要出去走走,尝尝外面的新鲜嘛。”

“昨天晚上我们刚出去吃过。”梁桐云说。

“庆祝晚会结束吧。”

梁桐云轻笑道:“是的是的。”

“昨天骆飞扬和潘春吟发现她们的东西坏了前,你一直在排练室吧。”

梁桐云笑道:“当然在排练室了。”

“嗯。”乔如夫说,“你有没有看见谁出去过,特别是去化妆间?”

“中途肯定有人出去过,包括我,但去了哪边,我就记不清了。”梁桐云说,“乔团长,你不会怀疑我们自己人吧?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

“没没,我就随便问问。”乔如夫赶紧圆场。

与梁桐云的通话就在些许尴尬的气氛下结束,乔如夫不免有些心累。作为一团之长,难就难在不能轻易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对某个人或某件事的感情倾向。明明更喜欢A,却要在B和C面前表现出相同的喜好。时间久了,心里对A多少有些愧疚,但又不能对A表现出来,依旧要对A说着B、C的优点,对B、C说着A的长处。

调查似乎止步于此了,潘春吟鼓足的劲儿有点懈了。她后退到椅子前,坐下,疲倦地揉着双眼。从国庆晚会前一天到现在,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望向窗外高立着的路灯,她忽然记起娄钟文说他因超速被交警查到了,这两天要去运输管理所处理,猛地意识到监控可以像上帝一样观察每个人的行动轨迹,喊着说:“乔团长,我们剧院可以装监控,这样出了事情不用一个人一个人问了。”